牽掛

小時候，我有很嚴重的離別障礙，

在證實聽說長大後有一天會搬離自己的家開始，就更怕了。

記得那年國小二年級，是個對數字關係產生好奇的年紀，

E、我、S經常玩著推算的遊戲。

現在E小四、我小二、S中班，

明年E小五、我小三、S就大班，

後年E小六、我小四、S就跟我們一起上小學了耶，

大後年...再大大後年。

之後S到了會推算的年紀加入遊戲行列，

多了個玩伴愈推愈開心，

媽媽是遊戲的把關者，注意我們每個環節推得對不對，

並教導我們下個階段會是什麼。

當時對未來的路充滿好奇，有許多想像，

我總有個畫面，三姊妹爬著同一道穩穩的樓梯，

姊姊會永遠帶頭走前面的路，這種前後都有伴的感覺，

一路虛虛實實安慰著恐懼上學的我，

直到不得不發展出自己的路。

記憶中，推算遊戲的最後一節經常落在E大學畢業，之後始終推不清楚，

對當時的我而言，未知的後來讓人沒安全感，

媽媽說不清楚接下來的階段會是什麼，變來變去，

正確地說應該是我希望聽見明確安心的答案。

算一算，我現在的年紀正如當時的母親，

回憶她意味深長的神情，終於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。

呵！人生的路，要怎麼說得清楚。

我們每年都推，愈長大能推的也就愈遠，

直到開心的感覺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，

終於我們發現，有一天可能各自分開是個事實。

我與E和S擔心這天的到來，我們很有默契，再也不玩這個遊戲。

歲月真狠，數著數著... ...，這一天也就到了。

要搬離住了二十幾年的家不是件容易的事，

遊戲區的樓梯手把、擠了三個人的小床，

總共粉刷過兩次的牆、熟到不能再熟的鄰居們、

花台、客廳、餐桌、房間、任何角落，

以及現在已經鑽不過去的欄杆圍牆，甚至習慣聽見的聲響，

還有我最親愛的爸爸媽媽、E和S。

既然不想分開，什麼強大理由非要離家不可呢！

大家說好留下不行嗎？小時候天真的想像... ...。

當然不行，如今五個人住在四個不同的城市，

接受一切，讓思念蔓延。

原來長大，就是一個強大的理由。

真的覺得天生擁有過多感受的人相當不好。